你愛他嗎?
茫然地問自己,回答不了時,你的身體知道。
孟京輝說,愛情就是一頭怪善,
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你的身體裡跑出來,
它就像犀牛,一頭奔跑的犀牛。
你看,他說的是從身體裡跑出來。
先是你的心。
你心跳嗎?愛情是只見了一個人心跳。
見到別的人也許還無動於衷,
可是,見了他就拘束,
就發緊,就不知所措,就心跳到嗓子眼。
接下來,你臉紅,羞澀。你手腳變得冰涼,
鼻尖上冒著細細的汗珠,嘴唇髮乾,
眼神變亮,耳朵好像只能聽到一個聲音——
那是來自他的聲音…
只有對他,你才緊張成一個羞澀的小姑娘,
連說話都緊張,臉上帶著薄薄的紫藍色的暈,美死了……
戀愛中的女子最知道,身體是一個戰場,
它打退那些不明不白的角色,
只留下那最黏稠的最留戀的,
只留下最讓人怦怦心跳的那個。
熱戀時身體更知道。
只有他的吻纏綿如魚一樣,
又濕又熱,想起就耳熱心跳。
有時想到他就會慌張,彷彿他的手游在自己腰間。
只有他,只有他呀。這才知道,
身體是愛情最好的證明,
它給出了最直接的答案,心動,心酸,茫然,驚喜,顫栗,悸動——
《情人》裡的15歲少女珍瑪其與中國男人在越南相愛,
開始的開始,只是肉體的貪歡,
在喧鬧集市的一間屋子裡,開始了他和她的纏綿——
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沒完沒了的沉溺,
沒完沒了的糾纏,他問她:
你愛我嗎?哪怕一點點。
她答:我愛上你的錢。那麼坦蕩到近乎無恥。
可是,後來他們離散,女孩回法國的船上,
兩個人在午夜的甲板上望著遠方的越南失聲痛哭,
她蹲下,身體佝僂著,號陶著——
她的身體知道,她是如此地愛他呀。
這是一場身體的盛宴,夾雜著世俗的五味雜塵。
但到底難忘,到老,
杜拉斯都記得她中國情人古銅色的身體,
又瘦,又充滿了激情。
愛情離散時,身體也最知道。
再也不悸動,連看他一眼都懶得,更別說心跳。
從前喜歡膩在他懷裡,現在,想想就厭煩。
身體最騙不了人,連涼下去的溫度也最快,不
是一點點涼下去,而是一下子。
身體發了僵,眼神沒了光,
再看到他,波瀾不驚。
男人也奇怪,從前仙女似的女子,
怎麼現在變成了這樣子?
相看兩倦,兩不相欠。
愛他嗎?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問身體。
身體的神秘,只有自己知道。
愛情的真假,只有身體知道。